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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杯到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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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杯到手

第二天的中午,我按照前一天和奧德裏奇商量好的,在對角巷和他會合。我在麗痕書店裏邊看書邊等。

一個學期沒來,麗痕書店又進了很多新書。我在書架旁找著可供消遣的讀物,手指在書脊上輕輕滑過——《被遺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語》、《瘋麻瓜馬丁·米格斯歷險記》、《二十世紀的偉大巫師》《凡塵俗世的哲學:為什麽麻瓜們不喜歡刨根問底》、《給忙碌煩躁者的基本魔咒》……

一本《敗壞法紀的狼:狼人為何不配生存》突然闖入我的視線,我停在它面前,將這本書從書架上取下來。

作者是埃莫雷特·皮卡迪,布斯巴頓的現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。翻開書第一頁,就是一個狼人屠村的麻瓜傳說,還配了一幅插畫。畫上的狼人面目猙獰,腳下踩著一堆屍體,手裏還拎著一串人頭,沖著我張開了血盆大口,無聲地咆哮。

這畫面讓我有些不適,我飛快翻到了下一頁。那個子虛烏有的故事之後,就是對狼人長篇大論的誣蔑和不負責任的評頭論足。我甚至在裏面看到了一張芬裏爾·格雷伯克的照片,似乎是偷拍的,格雷伯克站在一戶人家的窗戶外,正在向裏面窺探,沒有註意到拍照人的存在。

這些照片和插畫,顯然是在出版時才添加上的內容。圖片和文字的內容,始終都在向讀者傳遞一個宗旨——狼人是邪惡的生物,即使是作為人形的時刻,也難改其殘暴的本質,因此他們不配生存。

我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,把這本書大致翻了一遍,然後塞回到書架上。簡直一派胡言!萊姆斯·盧平是我唯一熟知的狼人,可他天性溫柔和善,比起某些所謂“正常”的巫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!我想了想,重新把那本書從書架上取下來,然後抱著它去找離我最近的店員。

那個姑娘正在給另一位夫人推薦一本關於烹飪魔法的書,等她們的交談結束了,我才走過去叫住她:“你好。”

“是,小姐?”店員姑娘向我露出了熱情的笑容,“您有什麽吩咐嗎?”

“請問這本書售價多少呢?”

“十二個西可一本,不貴——您想買嗎?”

“它的銷量如何?”

“並不好。您也知道,人們更喜歡實用的或者有趣的書,像這種學術性的書籍,一般很少有人關註。”

“書店裏現在還有多少這本書呢?”

“四十本左右吧——我需要清點一下。”

我大概在心裏計算了一下,一本書十二個西可,四十本本就差不多是二十八個加隆。這並不是一筆小數目,我身上現在總共也只有十三個加隆和七枚西可,外加幾枚納特。

我嘆了口氣,知道自己在問一些沒有意義的問題。就算我帶了足夠的錢,能把這些書全部買下來又怎樣?幾本書改變不了人們的偏見,也改變不了萊姆斯未來的命運。

身後響起指節敲擊玻璃的聲音,我回頭看過去。奧德裏奇站在玻璃窗的外面向我招手。他身後站著兩個男孩兒,一個是萊斯特蘭奇家的拉巴斯坦,另一個是西裏斯。

我把手上的書隨手放在旁邊,從書店裏出去來到他們身旁。西裏斯隔著玻璃窗,看清了那本書的名字,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。

“你喜歡那種書?”他咬牙切齒地問我,好像只要我敢說一句“喜歡”,他就要沖上來和我拼命一樣,“狼人——我沒想到你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人,自私,虛偽,自以為是。”

西裏斯顯然是誤會了什麽,在來到霍格沃茨之前,他對狼人可沒這麽有好感。原來他這麽早就發現了萊姆斯·盧平的秘密。

我正要向西裏斯解釋,奧德裏奇已經扭過頭去和他吵了起來:“沒人邀請你和我們一起,布萊克。如果你不滿的話,完全可以自己找個地方呆著。”

“你以為我想來?要不是媽媽說——”他突然閉了嘴,擡起右手煩躁地揮了揮,像是在趕一只煩人的蒼蠅。

然而現在,在奧德裏奇的眼裏,也許西裏斯更像那只“煩人的蒼蠅”。他抿了抿唇,一言不發地往古靈閣的方向走。我和拉巴斯坦打過招呼後,就快步跟上他,小聲問道:“怎麽回事?西裏斯為什麽會跟來?”

“布萊克夫婦今天帶著他們的兩個兒子,來馬爾福莊園拜訪父親。我說要帶拉巴斯坦來對角巷的時候,他們也聽到了。”

“所以呢?這和西裏斯有什麽關系?”

“我說我和你約好了在這裏見面。”奧德裏奇回頭瞪了一眼西裏斯,他正在和拉巴斯坦說話,“然後布萊克夫人就說,你們反正是要訂婚的,有機會就要多培養培養感情。”

“訂婚。”奧德裏奇冷笑,“她可真會做夢。”

果然是沃爾布加舅媽,媽媽都拒絕過她了,她居然還不死心。

為了“維持血統的純粹和高貴”,許多純血家族都有近親結婚的習俗,布萊克家正是其中之一。西裏斯的父母原本就是堂姐弟,而我媽媽和奧賴恩舅舅也是堂兄妹。在所有和布萊克家有血緣關系的孩子裏,我和謝諾菲留斯,是和西裏斯兄弟倆血緣最近的兩個人。

前世在西裏斯離開布萊克家之後,沃爾布加就轉而撮合我和雷古勒斯。不過無論是西裏斯還是雷古勒斯,都沒有和我結婚的打算。

“沃爾布加舅媽的一廂情願而已,西裏斯又不想和我結婚,幹嘛要生他的氣?”我說道,“西裏斯和雷古都是我的兄弟,別和他有嫌隙,奧德裏奇。”

奧德裏奇顯然沒聽進去:“他和詹姆·波特一個樣,我可以不和他作對,但你別指望我們能和睦相處。”

“我以為你已經不討厭詹姆·波特了。”

“波特後來確實改掉了他的一些毛病,可那不代表他曾經做錯的事都能一筆勾銷了。直到最後,他們都沒有為自己曾經對西弗勒斯的霸淩做出過懺悔——哪怕是一句道歉!”

西弗勒斯和彼得·佩迪魯走上歧途,很大一部分責任屬於我的表哥和他的朋友,我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。也許對詹姆和西裏斯而言,他們只是在和自己不喜歡的人作對,卻給西弗勒斯留下了一生最黑暗的記憶。

可他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,直到最後,西裏斯始終以正義自居,毫不掩飾對西弗勒斯的偏見和憎恨。然而他究竟有什麽資格憎恨西弗勒斯?明明是他們一直在欺負他!

我突然覺得很生氣,回過頭去瞪了西裏斯一眼,搞得他一臉茫然,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。

“找個地方把他丟下吧。”奧德裏奇提議,“這件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

我們都不擔心西裏斯會洩密,事實上,就算這時候把所有的事情對他和盤托出,西裏斯唯一會做的只有幫助我們。可是我們要做的事太危險了。西裏斯和我不一樣,他是個真正的孩子。在他成長起來之前,必須確保他的安全。

如果我們在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裏找到了金杯,一旦這件事被伏地魔發現了,西裏斯只有完全置身事外才能安全。

我當然知道什麽東西能吸引西裏斯:“光輪飛天掃帚公司的新廣告你看到了嗎?我們放假前一個星期,光輪1001掃帚上市了!”

西裏斯還在為那本書的事生氣,又想問新型掃帚的問題整個人看上去別扭極了:“光輪飛天掃帚公司出新掃帚了嗎?昨天多米達把她的光輪1000給了我,那是我騎過最好的掃帚了。”

“不知道光輪1001會不會比光輪1000更快,奧德裏奇說他要買一把,為下學期加入魁地奇隊做準備。”

“我也想加入魁地奇隊。”西裏斯有些洩氣地說,“但是媽媽不會高興的,她巴不得我別出現在任何要與斯萊特林對抗的場合中。”

“這有什麽?你如果加入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,斯萊特林就多了一個強勁的對手,這不是很好嗎?”

雖然其他的斯萊特林們未必這樣想,不過沒關系,我知道西裏斯進不了魁地奇隊。而且就算這樣,詹姆·波特領導下的格蘭芬多魁地奇隊也將壓制其他三個學院整整六年,直到他畢業。

詹姆·波特是難得的魁地奇天才,然而西裏斯雖然喜歡魁地奇,在這方面的天賦卻遠遠不足。從二年級到七年級,他幾乎年年都會申請加入格蘭芬多魁地奇隊,可年年都沒法通過考核。

看著因為我的奉承而信心百倍的西裏斯,我突然有點兒心虛。不過好在布萊克家也不差一把飛天掃帚的錢——雖然這把掃帚最終很有可能會被他送給雷古勒斯,當做祝賀他加入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禮物。

西裏斯興沖沖地要拉著我們去魁地奇精品店,看新出的掃帚。我卻拒絕了:“我們要先去古靈閣,我和奧德裏奇都沒有帶錢出來。”

“那我和西裏斯在魁地奇精品店等你們吧。”拉巴斯坦提議。

我想都不想就拒絕了:“你跟我們一起,你哥哥讓奧德裏奇看著你——別擔心西裏斯,他不會走丟的。”

“當然!”西裏斯挺起了腰板,非常豪爽地向我揮了揮手,“你們去吧,我等你們出來。”

西裏斯轉身往魁地奇精品店跑去,而我帶著拉巴斯坦,和奧德裏奇一起進了古靈閣。

和多年後哈利來這裏拿金杯時一樣,現在同樣是戰爭時期。然而不同的是,伏地魔正式露面不過兩年時間,人們對他的恐懼遠沒有十年後那麽強烈。而古靈閣還沒有落到他的手裏。誰也想不到,兩個十二歲的孩子會跑到古靈閣,偷伏地魔藏在金庫裏的魂器。

奧德裏奇走到櫃臺前,敲了敲桌面,對一個閑著的妖精說:“奧德裏奇·馬爾福,我要去馬爾福家的金庫。”

他把一枚徽章放在桌子上,妖精伸出長長的手指,把徽章舉到面前,扶了扶眼鏡,仔細看了一會兒,然後把那枚徽章還給奧德裏奇。

“沒有問題。”他嘟囔了一句,轉頭叫來另一個妖精,“戈努克!帶這三位客人去馬爾福家族的金庫,你需要叮當片!”

一個年輕的妖精跑過來,手裏抱著一個小皮包。古靈閣的大廳裏有許多道門,戈努克帶著我們從其中一扇離開了大廳,坐上推車向地下飛馳。馬爾福家的金庫顯然在很深的位置,路上花費的時間遠超過去洛夫古德家金庫所需要的。

一個急轉彎之後,推車終於停下了。這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,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走動。一道火光突然亮起,那是從火龍的嘴裏吐出來的烈火,照亮了整個甬道。火龍被鐵鏈拴著,兩只眼睛因為久居黑暗,而變成渾濁的粉色,身上處處都是疤痕,巨大的腦袋上燒傷和砍傷交錯,沒有一塊好皮肉。

“用這種方式馴龍,真是殘忍。”海格要是看到這條龍的樣子,說不定會號啕大哭起來。

我輕輕說了一句,緊接著就聽到戈努克輕輕嗤笑了一聲。

“讓您受驚了,小姐。”他看上去恭順,語氣裏卻沒有一絲敬意,“我很抱歉。”

戈努克打開了一直抱在手裏的小皮包,把叮當片分給我們。叮當片的噪音此起彼伏地響著,巨龍痛苦地顫抖著。我們飛快地從它身邊跑過去,戈努克打開了馬爾福金庫的門,成堆的財寶出現在我的眼前。無數的金幣、金器,各種珍稀神奇動物身上取下來的材料和無數珍奇的寶石,幾乎把整個金庫都堆滿了。

“這是馬爾福家財產的一部分。”

“只是一部分?”

“在馬爾福莊園的地下也有一個金庫,這裏的都是最貴重的。也放了一些金幣,身上沒帶錢的時候可以隨時取用。”

奧德裏奇走進去,撿了十幾枚金加隆,裝在一個袋子裏,拿在手上掂了掂。

“這些差不多夠用了。”

奧德裏奇看了我一眼,慢慢走出來。我把手伸進口袋裏,等他走到石廊上,我們同時抽出魔杖,對著拉巴斯坦和戈努克同時念咒。

“Imperio(魂魄出竅)!”

一股奇異的暖流順著我拿魔杖的那只手,聯通了我的大腦和魔杖。奪魂咒帶來的控制感令人飄飄欲仙,我卻下意識地覺得危險。

怪不得奪魂咒會和殺戮咒和鉆心咒一起,被列為三大不可饒恕咒。這種魔法不僅能讓人無條件服從施咒者的命令,它所帶來的愉悅感更會讓施咒者上癮。

如果能避免的話,以後還是不要再用這個咒語了。我深吸一口氣,命令戈努克帶我們找到萊斯特蘭奇的金庫,並把它打開。

這裏同樣有著成堆的財寶,然而見過馬爾福家的金庫後,我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。只是在心裏感慨:不愧是古老巫師家族,幾百上千年積累下來的財富,果然非同凡響。

“去找一個上面有獾的圖案的金杯。”

奧德裏奇給拉巴斯坦下了命令,他走進金庫裏,不一會兒就出來了,手裏拿著一個金杯。

奧德裏奇給自己的左手戴上手套,隔著手套接過魂器,塞進裝金幣的袋子裏,然後從裏面掏出另一個金杯。

“這是……”

“鄧布利多幫我做的,一個贗品。我用了點兒辦法,讓這上面附著了黑魔法的氣息,但應該騙不過神秘人自己。”

他把那個贗品交給拉巴斯坦,讓他放回原處。等拉巴斯坦從金庫裏出來,我們回到馬爾福金庫前,才給拉巴斯坦和戈努克解開了奪魂咒。

強烈的疲憊和空虛感一瞬間襲上我的心頭,身體裏的魔力似乎一瞬間被抽空了一樣。我握著自己的魔杖,第一次從它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種情緒——是悲傷。

我的杖芯是一只獨角獸的尾羽,世界上最純潔的存在,現在卻被我強行要求使用黑魔法,它是很委屈的吧?

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。其實並不是有意忽略它的感受的,而是我現在所擁有的魔杖和前世的並不是同一根。然而潛意識裏,我總以為自己手裏拿的是前世那根魔杖。

我把魔杖貼在額頭上,試圖安撫它的情緒:“沒事了,沒事了……對不起,我保證沒有下次了。”

從古靈閣裏出來時,我還有種在做夢的感覺——哈利他們九死一生才拿到的東西,居然這麽輕易地就被我們拿到手了。

“現在怎麽辦?”我小聲問奧德裏奇。

“先去找西裏斯·布萊克,買點兒東西回去。晚上我去趟霍格沃茨。”

他大步走向魁地奇精品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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